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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简介:

    震陇原省。这倒不是因为楚辉老总梁天是市委书记于江波小舅子的缘故,确实是因为梁天是个经营奇才,他从来没有倚仗姐夫的声望和权力做过针头大的一次小生意。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商业公司,三年来投资在金州市农村建了二十所“楚辉”希望小学,被《人民日报》的记者称之为“楚辉”现象。如今的梁天靠自己的本事当上了省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 这几年,金州的走私烟假烟几乎充斥了整个金州卷烟市场,有人匿名举报,会不会是梁天倚仗自己姐夫是金州市委书记,搞瞒天过海的勾当——在暗中走私香烟。这一问题引起了国家烟草总局的注意。因为,几年来西北地区大量假冒香烟频频在几省市场出现,使正规渠道生产、受国家保护的香烟失去了应有的市场份额,大量的烟草税白白地流失了不知有多少。尤其是陇原省,改革开放初期的烟草税为十多个亿,可近年来烟草税降到了几个亿,而市场上香烟的销售却是有增无减。针对这种情况,国家烟草局领导考虑到梁天的姐夫于江波是陇原省委常委、金州市委书记,如果此案由陇原省查处,势必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公安部派特侦人员协助国家烟草总局缉查人员秘密赶赴金州市,以客商的身份与楚辉公司打了一个月的交道。说来也怪,楚辉公司根本没有烟草批发业务,只有零售。而零售的香烟大部分都盖有地方烟草公司的防伪章。也就是说,楚辉公司被人匿名举报的“来路不明”的捐资助学资金都与走私假冒香烟无关。 仅仅查到了楚辉公司一个问题,那就是楚辉公司经营的盖有烟草公司的这些烟,在金州市烟草公司的账上并无进货的记录。 这事要放到别人头上,金州烟草公司恐怕要查一查了,可是梁天有和市委书记这层关系,当地烟草公司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这可能是梁天惟一沾市委书记光的一件事吧。 那么,梁天这么多捐资的钱是哪里来的呢?于江波问过好几次,梁天拍着胸脯向姐夫保证: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胡作非为,这钱是干干净净的!听到小舅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于江波也不再说什么了。你还说什么?拿楚辉公司会计梁艳芳的话来讲,我们梁天要不是支持你这个市委书记的工作,钱多了花不完,我们不会去国外旅游呀,吃饱了撑的,为人民做了点好事还让你疑神疑鬼的。听到妻子的这些话,于江波也就无话可讲了。可于江波还是于江波,他表面上相信了,并不等于内心里也相信了。因此,他暗中吩咐税务局在查税时顺便查了一下楚辉公司的账,查的结果让于江波对这个不起眼的小舅子刮目相看了。原来呀,楚辉公司9%的业务是和香港金桥公司做复合包装袋生意,每年平均购进销往香港的复合包装袋业务达9000多万元,给国家上交的税一分都不少。好家伙,怪不得妻子梁艳芳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要帮她弟弟,原来她弟弟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此事在刘晓妍那里,于江波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因为刘晓妍所在的金桥大酒店就是香港金桥公司在金州的独资企业。 程忠杰赶到楚辉公司楼下时,发现梁艳芳正指挥工作人员从出租车里往下抬一个纸箱。程忠杰像陌路人一样,下车进楼,径直往二楼财务室走去,秘书小于把一个大蛇皮袋子放在了门口。程忠杰亲切地拍拍小于的肩头说:“你先回去吧。” 小于还没有抬腿走,楚辉公司总经理梁天快步走了过来,他跟下楼的小于打了声招呼后,握住了程忠杰的手。程忠杰示意梁天快点开门。梁天打开了财务室的门,帮程忠杰把蛇皮袋子提进了房门。 梁天把程忠杰请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贮藏柜的门,他指着里面的各种饮料说:“市长,来听饮料?” “不!”程忠杰说:“还是来瓶金州干红吧。” 梁天笑了,他知道市长没有别的嗜好,只有一样,那就是爱喝酒。因为身体的原因,这两年程忠杰除应酬外,不太喝白酒了,只喝金州干红。拿他的话来讲,这就是引导消费自己生产的产品。他没有像个别地方的个别领导一样,下个文件什么的来个硬性规定。他只是口头规定,从市政府机关到各部门、各企业、各单位,招待用烟、用酒、用食品必须用本地产品。当然了,金州的地方产品也不乏优质,你比如金州干红、干白葡萄酒,不仅在省城销路好,还销到了北京、天津、河北、山东等地。一来有政府的提倡,二来本地产品品质不错,所以,现在的金州形成了一种风气,大多以使用地方产品为荣。这在某种程度上不仅引导了消费,还繁荣了地方经济。真是一举多得。 程忠杰刚喝下一口酒,两位工作人员就抬来了硕大的两个纸箱子,另外还有两个小箱子。紧接着梁艳芳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她说:“程市长,你真行,反而走到了我的前头。” 程忠杰笑笑说:“那是你忙忘了时间,我们通电话时是5点30分,现在已6点过一刻了。” 梁艳芳放下包说:“我们开始工作吧。” “先打这个,我觉得今天又是大文章。”程忠杰指指自己带来的蛇皮袋说。 梁天把蛇皮袋拉到了程忠杰的沙发前,坐下来熟练地打开,取出了一条条的高档香烟。 程忠杰说:“按顺序,别弄乱了,弄乱了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程忠杰和梁天像烟厂的熟练工,用电热器在整条香烟的横头烫了一阵,用手一揭,封死的薄膜口轻轻地被扯开了。他们一盒盒地检查,见里面确凿无疑是香烟时,又按原样装好,最后又封上了口,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且封好的烟没有一点儿曾打开过的痕迹。 “哎呀,”梁艳芳整好账本走了过来说:“咱们程市长和梁天要是造假烟呀,那可是一流的水平。”她拿一条烟看了看说:“你瞧,这封口多地道。” “有文章!”程忠杰把一条烟举给梁艳芳说:“你看,这封口肯定启开过。” 程忠杰打开烟一看,果然不错,十盒烟里面全是百元大钞。连续打开了三条烟,全是百元人民币,一共是十万元。 “艳芳,记录。年、月、日,人民币十万元,摘要:中级法院某某庭长升副院长。” 梁艳芳认真地记录着,程忠杰和梁天在继续认真地查着每一条香烟。结果是梁天又查出了五万元,程忠杰也查出了五万元。 在梁艳芳带来的烟和酒中,查出了人民币三十三万元。 “好家伙,”程忠杰伸了伸懒腰,喝下了一口酒后说:“这才一个多月时间,又一所‘楚辉’学校要诞生了!” 第二章 天下的女人都有一个本事,那就是预感。刘洁突然预感到,这个床上有另外一个女人的气息。她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认真地检查,床单干干净净的,没有找到画地图用的那种“颜料”,也没有其他东西。刘洁想,也许自己神经有点过敏了吧。 一 在W国的衣环球,深切地感受到外国并非是世外桃源。衣环球是金州环球大案的首犯、黑社会集团的头子。在三年前金州市那次严打统一行动中逃脱漏网,逃到了W国。早在那年“5.25”统一行动前三个月,衣环球便从省里某个领导口中得知了有关统一行动的消息。说是于江波很可能要调往金州,让衣环球注意点。衣环球知道,于江波到金州来绝对不会放过他。所以,衣环球便急急忙忙去了美国,尔后又秘密到W国安家落了户。 这一天,衣环球带着女保镖阿英到H市白马王子赌场消费。 衣环球有个保持了多年的习惯,到W国后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就是出门办事前总要和阿英做一次爱。哪次要是少了这道程序,出门办事总是不顺。逃出国门后,他干脆离不开阿英了。他老婆钱风兰见阿英为了老公出生入死,有次为救她和儿子衣小虎,阿英险些丢了性命。所以,她在衣环球和阿英的问题上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她干脆不管衣环球和阿英的事了。但她也不说破,一家五口人,老婆持家,小保姆干家务,儿子上学,阿英随丈夫出出进进。在住房问题上,钱风兰虽是个农村妇女,可正房偏房的概念却非常清楚。她不用人教,就把一家人的住房安排好了。她和丈夫住二楼的主卧室,副卧室归儿子衣小虎住。按说楼上还有两间房,她没有在楼上给阿英安排住处,而是把一间收拾成了衣环球和儿子的书房,一间成了贮藏室。一楼大客厅边上的卧室给了阿英,还说什么是为了让阿英工作方便。阿英抿嘴一笑,啥话也不讲就痛痛快快地搬了进去。 一楼厨房边上那间小房子自然而然的成了保姆蔚小倩的卧室了。衣环球的保姆可不是一般的人,她原是武警女子特警队的女兵,擒拿格斗也是一把好手。因为服役期间曾有过两次怀孕记录,所以在受处分后提前退伍了。一次为给弟弟出气打架,致人丧命,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衣环球通过关系给弄了个保外就医的名号。出狱后,蔚小倩即投靠了衣环球,成了衣环球的特别保姆。衣环球对妻子的安排没有说什么,只要在晚上他偷偷下楼到阿英床上去时老婆能睁一眼闭一眼就可以了。钱风兰果然就闭了一只眼,晚上睡觉时只要她愿意,她总是缠着衣环球上她的身。衣环球心怀鬼胎,做贼心虚,自然要应付一番。钱风兰心满意足之后装着进入了梦乡,任由丈夫蹑手蹑脚地下楼。有时,她也悄悄下去听听窗子,直到丈夫和阿英完事儿之后,她才悄悄上楼。上楼不久,丈夫也悄悄地上楼来,再悄悄地睡到钱风兰的身边。 衣环球和阿英进入赌场的休息室时,第一个节目就是和阿英亲热,阿英早就习惯了,从包里取过随身带的床单,麻利地铺在了休息室的床上。她一件件脱去衣服,尔后躺在了床上,衣环球不急着脱衣上床,他是先从头到尾地欣赏阿英的身体。这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身材很好,高处高,低处低,细处细,再加上那白净光滑的肌肤一次次地给予了衣环球极大的满足。他双手轻轻搓揉着阿英圆鼓鼓的胸脯,双眼喷出了火一般的光芒。阿英被他这样一摸,马上夸张地呻吟了起来。 在家里不管她多舒服,都不敢叫出声来。在这里,她快活时,像到了无人之地,衣环球的性欲被阿英的呻吟声激起来了。他三下五除二,脱去衣裤,就在他要扑上去的节骨眼上,手机响了。 “该死的电话!”他骂了一句接通了电话:“喂。……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阿英见衣环球惊骇的表情,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的儿子衣小虎和妻子在我们手中,你马上准备好二千万美元,前来赎人!”是一个男子恶狠狠的声音,随后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衣环球像傻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英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知道又有祸事降临了。她即刻穿好衣服,又帮衣环球套上了上衣、裤子。 “衣总,”她摸摸衣环球的脑门说:“衣总,出啥事了?” “小虎和他妈被人绑架了,要我准备二千万美元去赎人。” 阿英一听这话,心里一沉,忙安慰说:“衣总,别着急,出国快两年了,什么样的风险我们没经过?古人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会有办法的。” “走吧,”他摸了一把她的脸说:“我们赶紧去筹钱。” “慢。”阿英叫住了起身要走的衣环球说:“衣总,这样吧。我们分四步走,这第一步呢,你先应付着绑票人,通过香港阿水哥即刻筹齐二千万美金,以防万一;第二步,你暗中报警,千万别让绑匪知道是你报的警,通过警方给绑匪施加压力,如果能冲突起来,我好在暗中行事。这第三步呢,我马上从香港调几个兄弟来给我帮忙,同时我也得和W国‘老狐会’的堂主老狐狸接触一下。一来看是不是‘老狐会’干的,如是,我可从中周旋,伺机抢救小虎他们。如果不是,我请老狐狸帮忙。这第四步呢,也由我来办,在一夜之间,让W国的新闻媒体都把这起绑票案报道出去。既给H市警方斩断了后路,让他们死命抢救小虎和他娘,又让绑匪在紧急关头下不了撕票的决心。衣总,你看我这四步棋路如何?” 衣环球不得不佩服阿英的临危不乱和细致入微,他对这个女人可真是既有感激的情还有爱的分呀。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他没有想到的她也替他想到了。他知道,阿英的这四步棋是建立在她对W国警方和绑匪的熟悉这个基础上的,到目前为止,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把自己也暴露在中国警方的眼皮底下? 他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她。她分析说:“国内警方之所以没有对你采取行动,是因为国内跟W国没有引渡协议,同时他们还不清楚我们的具体行踪。否则,他们早下手了。这件事是瞒不住他们的,迟早他们会找上门来的,反正早一天迟一天他们总会知道的。只要我们把这事弄得沸沸扬扬,H市警方就会全力以赴保护我们,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国内的警方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因为,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抓我们回去。” 衣环球不得不对她的分析心悦诚服,他二话不说,上前抱住了这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女人,在她双眼上亲了两下。阿英知道,他同意自己的安排了。 与阿英分手后,衣环球即刻打的回到了豪宅。保姆蔚小倩走了进来,她给衣环球送上了一杯热牛奶。在他喝牛奶的时候,她问他想吃点啥。衣环球摇摇头说:“啥也不吃,到晚上再吃吧。” 蔚小倩明是衣环球的保姆,那是在他老婆在家的时候,可暗中呢,她才是衣环球真正的情人。而阿英呢,在大家的心目中,早已升格变成了这个家的二夫人。因为出了这一档子事,所以蔚小倩也不敢惹他生气,只是默默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衣总。”她说:“你也别太担心小虎和阿姨,我想绑匪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钱,所以,他们不会撕票的,只要我们给了他们钱,小虎他们会回来的。噢,对了,香港阿水哥来过电话了……” “他怎么说?”衣环球紧紧盯住了她。 “他给你打出了两亿港币。” “噢。”他心中终于有底了,把肥胖的身子在沙发上扭了
    几扭,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吃过晚饭后,衣环球早早睡到了卧室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因为前途未卜,妻儿又落入虎口。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在这个时候,脱得一丝不挂的蔚小倩悄悄推门进来了。在这个难以入睡的晚上,整个豪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此时此刻,蔚小倩紧张的喘息声像沉闷的雷声一样传入他的耳膜。 他闻到了蔚小倩身上那种特有的香味,小倩轻轻一掀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他的情欲立刻被她滑溜溜的躯体挑逗了起来,他一把搂住了小倩,搂得小倩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二 这里是汤县第二所“楚辉”希望小学捐款的会议现场。市委书记、市长来了,汤县县委书记、县长来了。中央、省市教育部门的领导和新闻单位的记者都来了。 暖洋洋的太阳照耀着几间简陋的土皮墙校舍,操场里系着红领巾、穿着新衣服的学生乐队正在训练着,小号声、锣鼓声很不规范地响着。 在会议召开前的间隙里,程忠杰市长和金桥大酒店总经理刘晓妍正在谈论着什么。 突然,程忠杰话锋一转,问刘晓妍:“听说你一个表亲在北京官至部长,他和咱们省的省委陈书记关系不错。” “是呀,程市长,是我妈的堂舅舅,虽是如此,他跟我们家走得一直很近。他跟陈书记在‘文化大革命’中一块儿蹲过牛棚,后来他到省里去了,陈书记到你们汤县去了。我这位舅爷复出后,首先提的就是陈书记,所以,在一般情况下,他在陈书记那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陈书记在汤县时,就住在我们刚提拔的市委副书记王琼家里。其实,他跟王琼家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我担心王琼作为下属,不好在陈书记面前谈这件事,我想和你去一趟北京,你看如何?” “行啊,但不知道是什么事?”刘晓妍问道。 “我们出去说。” 程市长和刘晓妍走出了破烂不堪的一间教师办公室,来到了宿舍旁边一排杨树前。杨树的叶子全掉尽了,树干有点白里透青。树沟里全是树叶和淌水积下的麦草、树皮等。 程忠杰朝走过来的市县领导们做了个止步的手势,他们都停住了,见市长要和女经理说话,全都又退回去了。 “是于书记的事。” 程忠杰向刘晓妍谈起了他所担心的事。 于江波性格一向刚直不阿,在任市委书记时,为拒贿得罪了不少小人。于书记也真是的,人家上门来拎两瓶酒、两条烟什么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他不收也就罢了,硬是给人家个下不了台。什么通报批评啦、撤职查办啦等等。当然了程忠杰这样讲绝不是提倡送礼,他的意思是能不能婉转一些、方法对头一些。为这事,有人老是告于江波的状,连妻子梁艳芳也对于江波很有意见。今年以来,梁艳芳采取了些措施,有些烟呀酒的她尽可能不让于江波知道。个别情况下在于江波在场时,梁艳芳总是不等于江波讲话,就坚决地婉转地把礼品给退回去了。另外,衣环球案后,市委把祁富贵提拔的七十多名副县以上干部、两百多名副科以上干部中80%的不合格干部予以了清退。这本来是市委市政府的一致决定,可这些人中的个别人把账全算到了于江波头上。近来,听说省上要提于江波当省委副书记,这不,告于江波状的信像雪片一样飞到了省里、中央…… “于书记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程忠杰说:“我怕陈书记在关键时刻听信谣言,那于书记上省里的事儿就泡汤了。” 女经理对程忠杰的一片苦心很感动。她说:“你这样暗中帮他,于书记知道了不定多高兴呢。” “千万别,”程忠杰坚定地说:“千万别告诉于书记,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会把这种事儿当成是要官、跑官。他要是知道了,非砸锅不可。” “你的意思是,我们瞒着他上北京,这没问题,我和你去。可你……” “我呢,正好想上北京答谢国家部委对我市引水工程给予的大力支持。其他事,不能给于书记讲。” “程市长,我这位退了位的舅爷有两样东西最喜爱。一是体现马家窑文化的彩陶,二是我省书画家陈小银的书画。” “遗憾的是陈老夫子性格孤僻,死也不给做官为宦者写字作画呀。” “正好,我们公司高价从他人手上购下了陈老夫子的一副中堂画,两幅字,是准备送日本人的,我们先救急吧。” “听说老部长格外看重画什么缸的画。” “不错,几千年前的彩陶缸、彩陶盆之类的东西。这幅中堂上画的就是一个彩陶盆。” “那太好了,不过刘经理,我可是没有钱给你付呀。” “程市长,我不要你的钱。金桥公司对于几万元人民币还是拿得出的。……关键是,程市长,我这位舅爷更爱陈老夫子画上画的那只彩陶盆呀。” “这个盆什么地方有?” “就在我们市。” “在啥地方?” “在市博物馆文物展览馆。” “哟,这我就不好办了。因为……” “你是市长,你肯定不好办。可我有办法。” “说说看。” “我怕市长把我给卖了。” “这怎么可能呀?我程忠杰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不是。程市长,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只许让梁天去办就行了,他保证能在三天之内把这个彩陶盆从博物馆借出来。” “这?刘经理,这样子做妥当吗?” “难道你能给博物馆馆长下命令?梁天是于书记的小舅子,他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他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程忠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把博物馆里的文物借出来……你拿什么去还呢?” “市长,是这样的。”刘晓妍说出了她的打算:“三○六厂工会主席汪老师那里有一只和博物馆一模一样的彩陶盆,这有专家证实。我去过汪老师那里几次,他愿意出手,只是要价太高。我想冷处理一下,先把博物馆的这只拿出来办事、救急。然后我负责把汪老师那只买回来还回博物馆。” “还是不妥。” “你是指钱的事?” “是。还有个问题,要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买去了,咋办?” “不会的,别的人出不起那个价钱,再说了识货的人毕竟是少数。” “这更不行了。我看这样,这事儿你和唐秘书长去办,款由市政府先垫上,然后,我们想法再补上。博物馆的东西最好别动。” “这样是再好也不过了,我怕给你市长添麻烦。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烦你一下,让国土局把我们大酒店申请办分店的地皮尽快批下来。这笔款子由我们作为业务费支出来,直接给汪老师。” “这样好,国土局我打电话给说。” “这样就太好了,谢谢市长。” 程忠杰笑了:“该我谢谢你,刘经理,多亏你替我想得这么周到。”刘晓妍笑了一下,就把脸转向了光秃秃的远山,程忠杰也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就在程忠杰和刘晓妍商议如何上北京的事时,于江波已经坐在校长室的沙发上,忙里偷闲,读起了陈作家写的采访笔记。 钟祥元感到自己是太过分了,自己的行为确实对不起妻子刘洁。他进家门主动帮刘洁干活,想以实际行动得到妻子的谅解。可是刘洁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角色,她一改往日贤妻良母的作风,跟钟祥元大吵大闹,还扬言要去市委告她。钟祥元一声不吭,“丢个耳朵”让刘洁吼了一遍又一遍。 这天中午,钟祥元在刘洁的叨叨声中把炒好的菜放到了餐桌上。 刘洁借儿子要钱买作业本之机,又吼起了儿子:“吃里爬外的东西,钱都给野鸡了,我哪来的钱!” 钟祥元一听这指桑骂槐的话火了,把菜盘子墩在了桌上还击道:“骂儿子干啥?儿子又没有错!” 刘洁把锅铲用劲摔在了地上,钟祥元见摔坏了锅铲,也大吼道:“扔锅铲干啥,有本事往我身上扔!” 刘洁对钟祥元吼道:“我就扔!家都没了,还留这些东西干啥?啊?” 她气得火星子乱冒,把钢精锅、一个碗又扔到了地上。 气得钟祥元扑了过来,也要扔什么东西。儿子一把挡住了钟祥元:“爸!你们别吵了!”见儿子声泪俱下,钟祥元气愤地摔门走了出去。 刘洁见钟祥元出去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坐倒在地上呜呜呜哭了起来。 钟祥元下楼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到了任小凡的住处。任小凡见钟祥元气呼呼地走进来,一句话都不说,就知道在家里受了气。忙给钟祥元泡上了三炮台,又给钟祥元点了香烟,见钟祥元还是不说话,又马上打了一盆热水给钟祥元烫脚。钟祥元享受着这从刘洁那里从未有过的待遇,心里一热,捋起了任小凡垂到眼睛边的一缕头发。任小凡麻利地给钟祥元洗完了脚又擦完了脚。钟祥元感动得说了声谢谢。任小凡立即从冰箱里取出了鸡蛋、咸菜、果汁、面包摆到了茶几上。 她说:“你先吃,我给你煮饺子去。” “还有饺子?”钟祥元完全被任小凡的热情感动了。 “有!马上就好!”她在钟祥元额头上亲了一口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了。 他们说说笑笑,吃完了饭。钟祥元看着电视,等她收拾完了厨房两人就上了床。正在兴头上时,手机响了。 任小凡说:“别接,完事了再说。”他说:“等我关了它。不然,干扰太大。” 他说着从任小凡身上下来掏出了手机,一见手机上的号码,二话不说就接上了:“……你说什么?你妈……她怎么样?” 电话那边儿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走后不久,妈说要去追你,被一辆小车撞上了。现在在市医院。” “厉害吧?”他着急地问。 “厉害,头也破了,流了不少的血……”儿子说。 没等儿子说完,他就关上了手机,他对任小凡说:“我得马上去医院!” 任小凡立刻撒起了娇,不让钟祥元穿衣服。 钟祥元一把推开了任小凡,抓过衣服、裤子,很快就穿上了。临走时,他说:“要是问题不大,我再回来。”说完他就急急忙忙走了。 到医院下了出租车,钟祥元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二楼,儿子正在病房门口张望,见爸爸过来了,他忙迎了上来。“晓军,你妈她怎么样?” 儿子钟晓军说:“伤口已经包好了,头上缝了五针,现在正在输液。” 走进病房,见妻子闭着的双眼流着泪,他不由得心酸了起来。他坐在了儿子搬过来的凳子上,用手轻轻地擦去了刘洁脸上的泪水。他转身对儿子说:“快去上学吧,这里有我呢。” “哎!”儿子满意地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见妻子还是不睁眼,他就对护士说:“请你把大夫叫一下。” 大夫进来见是钟祥元,就嚷上了:“钟区长,你是咋搞的,让嫂子生着气追你……” “刘大夫,别说了。哎,刘大夫,不行就做个CT,看大脑伤着了没有?另外,内脏有没有问题?” “内脏没有问题,头部做个CT是可以的,下午2点半,你带着去做吧。” 钟祥元接过刘大夫递过来的检查单,说:“刘大夫,谢谢你了。” “不谢。钟区长,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刘大夫说完走了出去。 “洁,疼吗?”钟祥元附下身在刘洁耳边问。 刘洁嘴唇动了一下,没说话。 “疼吗?” “嗯。” “你躺着,我给你做饭去。” “嗯。”“想吃点啥?” “随便!” “吃你爱吃的酸汤面片吧。” “嗯。” 钟祥元握住了刘洁的手说:“让护士小姐陪着你,我去去就来。吃过午饭我陪着你去做CT,之后,我请假护理你。怎么样?” “嗯。”钟祥元没有回家,只是在医院楼下的饭馆里指挥着厨师做了一碗揪面片。他把饭装进了刚买的饭盒,端到了医院、端到了刘洁的床前。 钟祥元扶刘洁坐了起来,用小勺子一口口给刘洁喂。 刘洁啥话都不说,还真让钟祥元给她喂下了大半碗。 钟祥元说:“还好,刚罢了我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这个官。反正也没事干,正好陪伺你。” “市政府也不去呀?”刘洁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副秘书长也是挂名的。就让我尽一次丈夫的责任吧。” 刘洁深情地望了一眼钟祥元,又闭上了双眼。 虽然住了一星期医院,刘洁是在幸福中度过的,可以这么讲,她跟钟祥元结婚十几年了,钟祥元就从来没有花这么长的时间陪过她,也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她。她甚至暗自庆幸,这次车祸出得好,是这次车祸挽救了他们的婚姻。这一周里,他几乎没有和外界联系过,除了给做饭、端饭,那就是陪着她聊天。有时她便想,他不当官了多好,既能长时期陪伴自己的媳妇,又引不起那些不三不四女人们的注意。她这样想的时候很幸福,过了这个时候又很痛苦。她知道钟祥元绝不是和妻子长相厮守的那一种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急疯的。可以这样讲,工作和事业是他的生命,此外,才是家庭。这个时候,她又希望市委能知人善任,给钟祥元一个好的职务,让他努力地去工作。惟有如此,才能使丈夫充满活力,也能使丈夫焕发青春。 去年的“红裤头”事件发生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化,一度甚至闹到了要去离婚的地步,因为两人都不愿意离。钟祥元不离婚的原因有二:一是真心不愿意妻子离开,同时也不愿意伤害她;二是开发区的工作刚刚有了点起色,他不能让后院起火。如果是那样,将会授人以柄,等于给攻击他的那些人创造了条件,同时对自己在仕途上不利。刘洁也不愿意和丈夫离婚,因为十几年来,像那样的事就那么一次。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一看到钟祥元就来气,因在这之前丈夫的工作确实很忙。接待客商、考查、开会,三天两头不着家门。她就莫名其妙发脾气、疑神疑鬼,好像他离开家就是为和那个狐狸精去鬼混。 在医院的这些天,她感到丈夫确实还是爱自己的。 她想只要丈夫从此以后能和那个任小凡一刀两断,她还会好好地爱他的。同时,她还在心里偷偷地想,只要丈夫不离开她,偶尔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干那么一两次坏事她也会默许的。可绝对不能让她撞见,也绝不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同时,这些天她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她要像丈夫这些天关心爱护她一样关心爱护丈夫,让他真正地回心转意,自觉地跟那个妖精一刀
    两断。 在丈夫给她办理出院手续时,她从窗子看到了任小凡。她多想让这个不要脸的骚货知道一下,钟祥元这些天是怎么爱她的。想到这些,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油然而生了。 钟祥元扶着刘洁下楼,刘洁突然“啊呀”叫了一声。 钟祥元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脚脖子扭了,走不成路了。”她撒娇说。 “要不要我给你捏一捏?”钟祥元蹲到地上抓住她的脚脖子。 她说:“不用,你背我下楼嘛。” “可以。”钟祥元二话不说,背起不足一百一十斤的刘洁就下楼了。 在门厅里,刘洁看见了任小凡。她故意大声说:“老公,你慢点!你慢点!” 在任小凡冒火的眼神下,她洋洋自得地让钟祥元背着走出了医院大门,又让钟祥元把她抱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开出医院大门后,刘洁大笑了起来,笑得钟祥元莫名其妙。 继尔,钟祥元明白了是咋回事。他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你还骗我背你。” “咋?”刘洁狡猾地笑了一下:“不能背背我呀?” “能。能。” 夫妻俩的说笑声飘出了出租车窗外,洒在了马路上…… “于书记!” 于江波闻声抬起头来,程忠杰进来了。他说:“于书记,省教委的主任快讲完了,请你去讲几句吧。” “我去,我就讲几句。” 于江波和程忠杰并肩朝操场走去,身旁猎猎作响的国旗迎风招展,给人一种振奋感。两人向国旗行了一个注目礼后,大踏步向前走去。 第三章 保姆可不是一般的人,她原是武警女子特警队的女兵,擒拿格斗也是一把好手。因为服役期间曾有过两次怀孕记录,所以在受处分后提前退伍了。一次为给弟弟出气打架,致人丧命,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一 衣环球从蔚小倩光滑的、小巧玲珑的身体上滑下来时,感觉自己像一位刚攀上高山的跋涉者,刚才的信心十足,一定要到达目的地。可爬上山顶的一刹那,他感到一点劲都没有了。他需要休息,脑海中一片朦胧。蔚小倩的身体一半在床上,一半在衣环球身上。她用纤细、热乎乎的左手摩挲着他肥胖的身躯,此刻,做爱后的快意尚未完全在她身上消失。 衣环球本想美美地睡一觉,可小倩的抚摸又使他想起了身陷困境的妻儿。他一下子睡意全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衣总,你还是放宽心吧。阿英姐定会想办法救阿姨和小虎回来的。” “谈何容易呀。”衣环球又叹了一口气。 “这几年,一次次的麻烦,不都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化险为夷了?” “你难道不知道江湖凶险诡秘?再加上这次不同往日,根据这帮家伙狮子大开口的情形看,不像我们以前打过交道的小团伙。我们好像被W国最强有力的团伙盯上了。所以,我怕阿英出危险呀。” “我看没那么严重,阿英姐的安排应该是天衣无缝的,我们的人在暗处,绑匪与警方正面接触在明处,再加上新闻媒体的大张旗鼓炒作,绑匪顾头顾不了脚。我们乘机可救出阿姨和小虎他们。” 衣环球从心里佩服小倩的分析,转身把赤条条的小倩搂在了怀里。小倩继续分析说:“如果警方抢在我们前面救出了人,我们可以偃旗息鼓,退回来,反正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衣环球想起小倩和阿英这些年对自己的无私帮助,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他托起小倩的头把自己的脑门抵到了她的脑袋上,又乘势搂紧了她的纤纤细腰,小倩又一次忘情地呻吟起来。 她好像把这些年无数次压抑在心底的呻吟声一下子解放了出来,她毫无顾忌地、夸张地叫唤着,扭动着蛇一样的身体。衣环球这些年来明显的老了,一晚上两次以上的情况不多了。可现在,他的情欲又一次被小倩挑逗起来了,他把小倩抱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又一次进入了她那狭窄的身体…… 也许是在小倩身上劳作太久的缘故吧,精疲力竭的衣环球鼾声大起,他睡着了。 忽然,手提电话在黑暗中刺耳地响了起来。小倩打开了床头灯,拿起电话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推醒了衣环球说:“衣总,可能是绑匪的电话。” 衣环球一下子坐了起来,接上了电话。“是衣老板吧?你太太和儿子在我这里很安全……” 衣环球打断了对方慢条斯理的、冰冷的声音大声说:“你让她们接电话!” “嘿嘿嘿嘿!衣老板,你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了,咋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啊?你是怀疑肉票的安全吧?放心,肉票对于我们来讲,那可是二千万美金哪!嘿……” 一阵狂笑过后,绑匪说:“你的别墅院门里,有你太太交给你的东西,记住,不能报警!否则,你太太和儿子的性命难保!” 绑匪仍旧是慢条斯理,但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杀气,未等衣环球回话,电话挂断了。 衣环球忙穿上衣服下楼来到了院里,小倩在大门口处捡起了一个硕大的牛皮纸信袋,交到了衣环球的手里。衣环球忐忑不安地拿着信袋急急走进一楼客厅,打开一看,里面是妻儿的照片和妻子写给他的字条,另外还有两粒手枪子弹。 纸条是妻子钱风兰亲笔写的: 环球:我和小虎被他们抓到这里来了,他们要二千万美金,你要设法凑齐交给他们。不然的话,我们今生今世就不能见面了。 钱风兰 ×月×日 衣环球拿着子弹的手颤抖着,心情无法平静下来。虽说自己的儿子、女儿为数不少,可那都是地下的,而公开的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就只有衣小虎了。如果小虎母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衣环球不敢往下想了。 衣环球被蔚小倩扶着上了楼,他决定按阿英的计划行事,立即报警。衣环球查出号码后把报警电话打到了H市警察局刑侦队。刑侦队长索克一听是中国警方通缉的要犯衣环球,就吃了一惊,但他听完全部案情后,心情也沉重起来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大案,弄得不好他也会因为这个案子而丢官。他没有一丝耽误,连夜把案情汇报给了H市警察局局长麻斯里达。麻斯里达听完汇报,觉也睡不着了。他通知索克,他要和刑侦队长亲自去衣环球家里了解情况。 H市是W国的首都,这几年因为治安案件频发,总理办公室已经不止一次地召集市警察总局的首脑和警察局长麻斯里达开会,声称市的治安案件如果得不到控制的话,他们要引咎辞职。正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中国通缉的要犯衣环球家小被绑匪绑架了,麻斯里达能不着急吗? 麻斯里达和索克等人到衣环球的豪宅里了解了些情况,并收走了牛皮袋、手枪子弹。同时,他们还从衣环球的手机里调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临走时麻斯里达告诉衣环球,从现在起,你的别墅周围将有警察暗中保护。千万要记住,不准向外界尤其是新闻界透露有关这个案子的情况,否则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时,绑匪很可能会撕票。衣环球一个劲地保证,决不走漏一丁点儿消息,他相信警方一定会救回他的妻儿的。 索克在麻斯里达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见部下已在衣环球的楼上楼下装好了窃听器,便告辞走出了大厅。 真是见鬼了,麻斯里达等人刚走出别墅,就碰上了一帮肩扛摄像机、手拿照相机和录音机的各路记者。他们把一支支话筒对到了局长和刑侦队长的嘴边,要采访警方对这起绑架案的有关情况。还有一辆一家电视台的现场转播车,竟然架起了天线,虎视眈眈地面对着这座别墅。麻斯里达脸色铁青,嘴都气歪了。他大喊着“无可奉告”,在警察们的保护下,好不容易甩开了记者。 “天哪!”麻斯里达上车后嚷嚷道:“如果让这些可恶的家伙们把消息捅出去,那就麻烦了。” 索克说:“让总局通过上层活动一下,不准将这个消息报道出去。” “只有这样了。”局长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 市警察局即刻召开了衣环球家小绑架案分析会议。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和周密的布置。尤其是新闻媒体方面,他们通过上层的干预采取了必要的措施。 H市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各种警种的警察都集结待命,准备和绑匪进行一场殊死的较量,尽可能救出人质。…… 二 11月17日,一个寒冷的日子。 金州市市中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任小凡反诉钟祥元妻子刘洁案,任小凡要求法院依据《继承法》将未经允许强行收走的住房退还给她。尽管审理因市上领导的干预而没有公开,可消息灵通者竟来了好几百人。民事庭小小的审理室无法容纳这么多的人,经请示后只好移到了法院的大型审判庭。能容纳一千多人的审判庭顷刻间已是座无虚席了。 九点整,法庭宣布开庭。法庭首先宣读了任小凡反诉刘洁,收回住房并要求被告承担强行收走原告住房给原告带来的各种损失费用十万元的请求。本来是刘洁起诉任小凡,可刘洁叫上人强行收走了任小凡的住房。就在她要撤诉时,任小凡向法院提出了反诉,又将刘洁告上了法庭。 具体事由摘要:那年十月份,原告自筹四万元、朋友钟祥元资助四万元在新华里14区购买三室一厅住房一套。有原告与朋友钟祥元的协议书证明。协议书第三条是:“钟祥元自愿将购房款肆万元赠送给朋友任小凡。”所以任小凡要求法院依据《继承法》支持其诉讼请求并对其住房申请诉前保全。 对于原告律师出具的具有法律效力的丈夫与任小凡的协议书复印件,刘洁傻眼了:面对丈夫的签字,刘洁只有目瞪口呆的分了。法庭上,双方代理人争论得非常激烈。被告律师指出,这份钟祥元与任小凡所签的协议是否是钟祥元本人真实意志的反映,同时,钟祥元与“第三者”所签的合同,应视为无效。 原告方律师则认为:钟祥元去世前与任小凡所签的合同应视为有效合同。其一,可以把钟祥元与任小凡的这份合同作为是一份遗嘱。根据《继承法》第三章第16条规定:“公民可以立遗嘱将个人财产赠给国家、集体或法定继承人以外的人。”所以任小凡就是《继承法》中所规定的“法定继承人以外的人”。其二,钟祥元与任小凡签订的合同是自愿行为,根据《民法通则》有关规定,法院应支持这份合同的合法性。 被告律师说,钟祥元与任小凡所签合同虽然有合法的成分在内。但是,他在签订合同时违反了《民法通则》中《基本原则》的第七条规定:“民事活动应当遵守社会公德。”结合本案,钟祥元签合同时违反了《婚姻法》中我国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所以钟祥元这种民事行为既没有遵守社会公德,也没有遵守《婚姻法》的规定,应当视为无效民事行为。 原告代理人针对这一观点又一次发表了反驳意见。他说,被告所引用的法律依据不够充分,国家在立法时,也充分考虑到了继承人与立遗嘱人会有着千丝万缕的感情关系,而无论这种关系是否显得不光明正大,可也有其合理的因素存在。试想,一个行为正常的人,会在订合同或立遗嘱时,把自己的财产和遗产赠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甚至十分讨厌的人吗?如果这样的合同和遗嘱得不到支持的话,那么法律的公正性又如何体现呢?《继承法》中没有明文规定立遗嘱人不能把遗产赠送给“第三者”,既然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那么就算任小凡是“第三者”,她的权益也理应受到法律保护。同时,《民法通则》虽然规定了民事活动应当遵守社会公德,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不遵守社会公德的民事法律行为是无效这一规定呀。被告律师反驳说:《民法通则》中的《基本原则》在民法体系中起到的是一个统帅和纲领的作用。我们的民事活动都要遵守《基本原则》。如果民事活动违反了《基本原则》就是无效民事行为。在本案中,如果钟祥元把财产赠给其他人、孤儿或者学校,而不是赠给“第三者”,那么他的这种行为不但遵守了社会公德,而且还值得我们学习。 原告律师针对被告律师的观点又提出了反驳意见。他认为,本案的焦点是执行合同、是遗产纠纷,所以只能运用《继承法》的规定。至于任小凡的所谓“第三者”行为不属于本案的主题,与本案无关。 在整个庭审过程中,原告的主张显然是符合法律规定的,可是符合法律规定的东西,老百姓却不认同,这在庭审中从老百姓表现中可以看出来。原告方发言时,旁听席上是一片责骂声,被告代理人发言时,则是长时间的掌声。 休庭时,旁听群众围住了任小凡,谩骂甚至厮打,要不是法官们挺身而出,任小凡恐怕连门都出不去了。…… 针对庭审的这样一个全过程,程忠杰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了。虽然没有做出判决,可判决的结果他已经看到了。 “什么结果?”于江波问程忠杰。 “法院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肯定会判任小凡败诉。” “不见得吧。”于江波说,法院法院,应该以法办案,如果偏离了“以法律为准绳”的原则,那法院就是人情院了,而不是法院。当然了,法院也有为难的地方,他们要按《继承法》的规定判决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在老百姓的眼里,那就是支持“第三者”,提倡“包二奶”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说穿了,这个案子的宣判,是一场“情”与“法”的较量。 “所以,”程忠杰说:“法院会迫于舆论的压力和民众的呼声而选择‘情’,不选择法,这就是我们的法律不完善的地方。” “不管怎么判,钟祥元也是一个新闻人物了,所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程忠杰说:“你口口声声要讲‘原则’,讲“法’,可是关于钟祥元的烈士问题,你肯定还要坚持你的观点的。” “是。这是两码事,法院宣判应该讲‘法’,而我们在钟祥元这个‘烈士’的问题上,应该要讲个‘情’字。” 程忠杰不得不在心里服了于江波,他想,如果于江波在好多问题上,譬如拒贿、提拔干部的问题上也这样适当地运用一下这个“情”字,恐怕这次上省里当省委副书记这事儿,也不用我老程这么费心了。不过,你要把于江波这个敢打敢闯、心直口快的个性拿掉了,他就不是于江波了,而金州市的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哎,程市长!
    ”于江波起身给程忠杰的高脚酒杯里添上了金州干红说:“在我的办公室里,我要把你招待好,免得你在背后骂我,于江波这家伙,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程忠杰摸摸凸起的肚子嘿嘿嘿笑了,他说:“实话实说,于书记,在钟祥元这个问题上我是犯了一个错误,我要向市委检讨。” 见程忠杰说出的是肺腑之言,于江波走过来和程忠杰坐在了一个沙发上,他像过去一样在程忠杰的肚子上砸了一拳头说:“老兄呀,向小弟我检讨就行了,别把这个问题在市委常委会上提了。……你说呢?” “我明白。”程忠杰也像过去一样,诚恳地拉起了于江波的手说:“老弟呀,咱俩可真是,哎……” “别,”于江波又捣了程忠杰的肚皮一下:“我们俩就取长补短吧。” “这话好,我爱听。” “你不希望我滚出金州了吧?” “我希望你早一天‘滚’出金州。” “为什么?” “你装糊涂了吧?” “嗯?” “中央派下的考查组已经到省里了。” “考查吧,我不动也好。也实话实说,我可真有点离不开新城了。还有好多事儿没干完呢,比方说引水工程还没有完全完工。还有如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干部的素质有待提高等等。” “引水工程已经到最后关头了,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开闸放水了,你就是赶不上全线贯通的那一天走了,也会回来嘛。金州的事还有我们呢,你走了,你的思想,你的方针和计划不会变,要变嘛只能往更好的方向变,再说了,去省城四百公里,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会及时给你汇报的。” 没等于江波回话,程忠杰竟放声大笑起来,惹得于江波也笑了起来。“真好笑,于书记,我程忠杰是不是等不及了……” “不是!程市长,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为啥不是?你难道忘了,那年你还未到金州上任,我就去向你伸手要官了。” “没忘记,可是,你哪是要官呀,你是想要个做事的环境呀。再说,你这个市长,60%的因素是省委和陈书记、刘省长的意思,30%的因素是你自己干出来的,我嘛,充其量只有10%的功劳。” 两个老朋友又一次拍肚捶肩、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他们近些日子没有过的场面,他们的心又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第四章 法院开庭审理任小凡反诉钟祥元妻子刘洁案,任小凡要求法院依据《继承法》将未经允许强行收走的住房退还给她。尽管审理因市上领导的干预而没有公开,可消息灵通者竟来了好几百人。 一 金州市委常委会已经开了好一阵子了。今天的与会人员有好几位都是刚刚提上来的。金安,从市委常委、秘书长的岗位上走到了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此刻,他踌躇满志,认真地聆听着每一位常委的发言。 王琼,常委中惟一的女性。几天前还是市委常委、汤县县委书记,今天她已成了中共金州市委副书记。此刻,从她脸上透露出的是成熟、是信心百倍。她正认真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除此之外,其他的常委们,我们都很熟悉: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汪强,主管组织、人事和纪律检查委员会;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汪吉元,我们的公安一级英模、独臂英雄;市委副书记、市长程忠杰正在讲着如何招商引资、发展金州经济的话题;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于江波表情冷峻、端坐在主席台上…… 会议快结束时,于江波开始讲话:“同志们!我想说说眼下正在流传着的顺口溜。它是三年前‘军事化、咚咚嚓’的继续。说实话,我很痛心。我们虽然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是,首先,我们还没有让老百姓完全满意。我,是这段顺口溜的第一个读者,眼下,大家都知道了,金州的老百姓也全知道了……” “顺口溜的第一段共四句:‘金州干部顶呱呱,独臂英雄人人夸。造福百姓事,十件本不差,尚有不如意,定要深里挖。’ 同志们!前三句,是老百姓对我们极大的褒奖,说我们新城的领导干部顶呱呱,不错。还特意点到了我们的独臂英雄汪吉元同志。同时,还点到了我们为老百姓做的十件实实在在的事。 “后一句呢,不只是起到了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实实在在是老百姓还不满意我们的工作呀!‘走私香烟军车拉’,这事儿在我们金州究竟有没有?据我所知,有!走私香烟、假冒香烟在金州满天飞,国营主渠道的烟没人进,我今天在这里表态,公安局的同志马上介入,协助烟草局的同志认真地查,不管是什么来头,也不管是什么车,都要一查到底!” 于江波不喝茶,只喝白开水。讲到这里他喝下了一口白开水。 他继续说:“大家还记得吗?三年前工商局的田英同志到吕九庄查假烟假酒的事?据说这假烟的地下工厂不在我们金州市。既然不是在金州生产的,那就肯定和这个‘走私香烟军车拉’有关系。汪吉元同志!”“到!”独臂英雄汪吉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这声“到”和站起来的姿势极像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 “你马上布置,先向省公安厅做出专题汇报,尔后采取必要的措施,一定要车、赃俱获,有了证据,我们就什么也不怕。” “是!”汪吉元越发像个军人了,一个简短的“是”字说出后,他没有坐下来,因为下文中还有他公安局的事。 于江波继续说:“‘黑社会头子没法抓’,这话真让我们痛心啊!你能说老百姓这句话错了?衣环球到现在还没有抓回来,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实啊!开始说在美国,近来又听说是在W国。这是从公安部派出的特工人员那里得到的消息。我的意见,我们是不是主动一些,参与到公安部派出的特工人员中间去……” 于江波突然意识到汪吉元还站着,忙说:“哎,汪局长,你坐你坐。” 汪吉元这才坐了下来。 “去干啥呢,给我想方设法把衣环球抓回来!” “是!”汪吉元立刻站起来又回答了一个字,尔后心情沉重地坐了下来。 于江波继续说,“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地去抓呢,我告诉大家,我们国家和W国没有引渡协议,只能悄悄地把衣环球抓获归案。只要衣环球在H国,事情就好办一些,要是在美国,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至于‘政府的债务火车拉,教师的工资贷款发’,这指的是农村乡镇一级政府。程市长已和我交换过意见了,准备在全市的乡镇一级来一次财政大清查。我想能不能为这次清查定一个新的政策,还完银行贷款的干部往上提升半级,财政扭亏的,提拔到县、市的重要岗位上来。不要以为贷款是前任领导的事,你就可以不管,你这一任也应该努力把前任的贷款还了。当然,我们还要追究前任的责任。‘教师的工资贷款发’这本身就是极不正常的嘛!” 程市长说:“于书记这个建议提得好,我看我们就定这么个规矩。把这一条变成干部提拔的必要条件。” 一口白开水下肚后,于江波朝程市长点了一下头后继续说:“还有!‘烈士养二奶不违法,坐台小姐笑哈哈’。这两句是什么意思我想大家都明白,我们都不要再讲了,还讲什么,人已经牺牲在引水工程工地上,我说宣传部长同志,你给新闻单位招呼一声,那个刘洁和任小凡的案子一个字都不能再报道了,外地来的记者一律挡驾!” 宣传部长马上表态说:“这没有问题,我下去马上布置。” “‘楚辉挣钱学校化,下岗工人街上爬’。这两句是褒还是贬呀?显然,前一句说的是楚辉公司捐款建希望学校的事,这是一件大好事啊!我们要大力提倡。可顺口溜的言下之意好像是你楚辉公司应该管管‘街上爬’的下岗职工。我们说,他楚辉公司能管得过来吗?这是不是对楚辉公司的要求太高了一点。我们可以倡议全社会都来关心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于江波又喝了一口白开水。他继续说:“同志们呀,这‘街上爬’三个字的分量可不轻呀,金安同志,你要很好地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就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要作为我们政府今冬明春的一件大事来抓,看能不能想出新的办法来。” 金安望了一眼程忠杰,后者微笑着朝他点了一下头。 金安说:“市政府会专题研究这个问题的,请于书记放心。” 于江波说:“还有……” 于江波又讲了关于引水工程通水大典的问题、关于公开向全国招考处级干部的问题、关于推广市中区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的经验问题…… 说到这里,于江波看了一眼市委副书记、区委书记兰强,那天在刘晓妍那里录像带上的镜头立刻映入脑际。他心说,好你个兰强,你不是送了我于江波一百万元钱吗?本来,他要在这件事上大动一场干戈,来一个杀鸡叫猴子看。一来刘晓妍再三讲让他别把这件事讲出去,同时程忠杰也劝他别性急,放一放再说。他想,兰强这事冷处理也好,只是不能让他再进一步…… 散会后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于江波本想和汪吉元一块儿吃中午饭,说说与国家公安部联系派员赴W国的事时,可刘晓妍的电话打过来了,要他马上去金桥大酒店。于江波未加思索地说:“准备点饭,我还没有吃午饭呢。” 汪吉元见书记又有事,就用目光征求于江波的意见。 于江波说:“今天晚上,我到你家去,让珍珍再做一顿懒汉饭。” “是!”汪吉元又是一个简短的字。尔后市委书记握了一下独臂英雄的手,上车走了。 来到金桥大酒店1088室,刘晓妍已经备好了饭菜在等待。等于江波坐好,刘晓妍打开了两个饭盒的盖,一个里面装满了小巧玲珑的饺子,一个里面则是肉。 刘晓妍说:“这是兔子肉,野兔。昨天我亲自打的……” “你会打猎?”于江波不能想像,眼前这个漂亮的三十六岁的独身女人会打兔子。 刘晓妍笑了,笑得很甜:“兔子不但是我亲手打的,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那肯定好吃极了,我先尝为快。”于江波说着夸张地大口吃了起来,刘晓妍仍然笑眯眯地盯着于江波。于江波模仿着电视里的一句广告词:“味道好极了!” 刘晓妍被于江波逗笑了。 于江波边吃边说:“别光看我吃,你也吃点吧。” 刘晓妍从塑料袋里取出了醋、油泼辣子和小碟,替于江波调好,把热气腾腾的饺子夹上,送到了于江波的眼前:“多吃点饺子,素馅的。” “你也爱吃饺子?”于江波冷不丁地盯着刘晓妍,问道。 “你咋知道的?”刘晓妍也给自己调好了辣子、醋,也夹了一个饺子放进了小碟子里。 “我老家招待客人时,总是把自己认为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招呼客人,好像自己爱吃的别人也爱吃。我这样推断,你肯定爱吃饺子。” 刘晓妍又笑了,露出了很好看的雪白的牙齿。她说:“这么说,你不爱吃饺子?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别的?” “别,别,我可是最喜欢吃饺子了,尤其是今天的饺子,特别特别的鲜美。” “这也是我亲自做的。因为,我爱吃饺子,所以亲手做饺子的机会总是很多。那好吧,今后我吃饺子,一定请你来一块儿吃。” 于江波答应着“好”,飞快地吃着饺子,刘晓妍只是慢慢地吃,认真地品尝着饺子,时不时地给于江波夹饺子。于江波是来者不拒,很快,一饭盒饺子全“报销”了。 吃完了饺子,继续吃兔肉。刘晓妍吃了两块就说吃饱了。她站来在冷热贮藏箱里取出了两听鲜牛奶,熟练地在电热器上烧开,给于江波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怎么样,还要吃点啥?”刘晓妍问。 “你瞧,我吃了多少,再啥也吃不下了。”于江波说着喝下了一口鲜奶。 “多吃点素菜,少吃点肉,尤其是肥肉,最好别吃,你今年像是胖了不少。” “是啊,”于江波拍拍微微隆起的肚子说:“再吃,也就像程市长了。” “按说男人胖点也没啥,男人肚子大是一种风度,是一种地位和富有的象征,可是胖人毛病也多,什么脂肪肝啦、高血压啦等等。” “你还别说,大夫说我还真有脂肪肝。……你咋啥也知道呀?” “也是一知半解,我闲下来爱看书,历史、地理、文学、医学的,都愿意涉猎那么一点儿。” “你也不小了,该……”于江波试探性地想问刘晓妍究竟有对象没有。 “该成个家了,是吧?”刘晓妍一点儿保留的意思也没有:“成个家,好是好,可麻烦也不少。我喜欢独身主义呀!” 于江波感到他在刘晓妍面前提这样的话题不太合适,便打岔说:“你好像叫我来有事吧?” “有点事,过两天我上北京去看我的舅爷,不知你有没有要让我办的事儿?” “没有。”于江波的回答很干脆。 “我舅爷跟省委陈书记可是莫逆之交啊,他们曾在一个牛棚里呆过。同时,他在中组部里也能说上话。”刘晓妍想引出于江波调省里的话题。谁知道于江波在这种问题上一向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他根本没往自己的问题上想,他说:“这事儿我知道,他和陈书记从牛棚分手后去了北京,陈书记则到了我们汤县。这些情况,最早是王琼同志给我讲的。” “王副书记是啥意思?” “她想代我去陈书记那里要官,我把她狠狠训了一顿,我说我于江波在你王琼眼里就这么点水平。你要敢在陈书记那儿提我升官的事,我立马撤你的职。” “人家王副书记也是一片好意,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呢?” 于江波想想自己怎么又在刘晓妍面前发脾气了,就摁下火气说:“对不起,刘经理……” “谁是你的刘经理?”刘晓妍故意板起了面孔。 “小刘,是小刘,对了吧?” 刘晓妍笑了,又给于江波斟上了牛奶。 “好了,小刘,这牛奶可不能当水喝。” “咱俩总得把这两听喝光吧。”刘晓妍说着把剩下的一点儿牛奶全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刘晓妍重新坐在于江波对面时,就打消了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念头,她想程市长可真是把这位于书记给看透了,还是听程市长的话吧。这于书记升省委副书记的事儿还是“暗箱操作”好,等于江波当上省委领导了,她作为朋友心也就尽到了。想到这里,刘晓妍端起牛奶杯说:“那好,
    我们碰杯,祝你早日高升!” 于江波跟刘晓妍碰了一下杯子说:“升啥呀升?这可是组织上的事,你我说了都不算,也不能再说了。我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刘晓妍微微一笑。 于江波望着刘晓妍说:“怎么,今天这牛奶像酒一样,我都醉了。” “醉了好,醉了你就不会发脾气了。” “是呀,小刘,不知咋搞的,这两年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我就是看不惯我们的有些同志呀,就拿兰强来说吧,他工作做得确实不错,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推荐他的。可他的心术不正,要不是你让我别说,我早就在会上点他的名了……” “你看,你看,于书记,这是何苦呢?有人说,发脾气、生气,是拿别人的毛病惩罚自己。你想想,你生人家的气人家又看不见,你在会上发脾气,就会得罪人,小人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呀!” “拿别人的毛病惩罚自己,好,这话说得好。好,我不生气了,我就把这句话牢记在心里,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刘晓妍把削好了的苹果递给了于江波。 于江波咬了一口水果说:“哎,小刘,你刚才的话我咋听着这么耳熟呀……想起来了,程市长说的,他说过小人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呀。我听了反驳他说,那就让小人为所欲为?还要给他升官,还要给他谋私开绿灯?” “话不是这么讲的。”刘晓妍的话就像大热天吹过的丝丝凉风,把于江波的心吹得特别的舒服。 于江波夸张地把耳朵掏了一下说:“我洗耳恭听。” “请客送礼、行贿受贿,这在某些情况下已经成了一种社会风气。尤其咱们金州市,三年前,那就不是什么行和受的问题了,而是明目张胆的索贿,赤裸裸的按‘官’论价。你和程书记主持市委、市政府工作以来,这种情况已经很少很少了。可是,你要根除也得一步一步来,改变这种状况也得循序渐进。……” 于江波一个劲地点着头:“说下去。” “一口吃不成胖子,一锨也不可能挖开一口井。明白吗?你犯不着得罪那么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小人!” 刘晓妍的话像涓涓泉水,一点一滴地渗进了他那将要干涸了的心灵。说实话,一讲搞关系送礼,他就来气。他认为,党风就是让这些送礼者给搞坏的。祁富贵过去是多么能干的干部,让衣环球给拉下了水,如今被送上了断头台,这教训是多么深刻、多么惨重啊。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一个人能说服他,连妻子梁艳芳、市长程忠杰都说服不了他。说实话,刘晓妍也没有全说服他。他只是觉着刘晓妍的话非常有道理。尤其是收点烟酒之类的事,她说这是人之常情。人家没有什么动机,只是拎了两条烟、两瓶酒来看你,让你弄得下不了台,这又何苦来哉?她还帮他订了个三不收的规矩:被提拔者的礼不收,被审查者的礼不收,求情办事者的礼不收,其他人的礼仅限于烟酒之类的东西,钱是万万不能收的。 其实,在内心,于江波还是不想收任何人的礼物的。只不过刘晓妍的话实在是太入耳顺心了。他也知道,梁艳芳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肯定有因打不破情面而收人家礼的情况,从今往后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了,免得再跟她吵呀吵的,闹得不可开交。 他知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这个道理,所以,在他于江波面前,任何人也不许违反原则。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雍正皇帝手下一个当官的人,这个人叫李卫,不识字,却深得雍正皇帝的赏识。李卫在当扬州知府前,连续三个知府都因为受盐商的贿而被杀了头,李卫当上扬州知府后,首先从拒贿开始做起,包括小小的礼物都不收,害得全家人跟着李卫吃了三年白菜豆腐。因为李卫确实做到了两袖清风,所以他的扬州知府当得就好,没出任何事儿。于江波上任前虽然没有把金州市当成雍正皇帝时的扬州,可他把李卫拒贿的形象当成了自己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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